现在是公历2020年2月9日凌晨，不知道父亲是否已经睡下。

昨日中午时分，和往常一样，叫醒我的依然是父亲下班回家的开门声和母亲准备午饭的锅碗交响曲。待到我洗漱完上餐桌时，父母亲已经一边吃饭一边谈论起了什么。我一直很沉默，我只听到父亲说“形势严峻”，工作还没有理顺“职责所在，义不容辞”云云，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我大致知道了父亲打算住到疫情防控的一线去，很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唯有继续低头吃饭。

一直以来父亲对我都很沉默，感情的抒发基本都是付诸于文字。我忽然想起，大抵是十一、二年前，父亲将我叫到电脑前看他的文章《选择》。对于年幼的我，甚至看上一行字都会头皮发麻，于是草草看了几句便溜之大吉。但不知为何，父亲独自一人坐回电脑前边抽烟边看自己文章的画面就像刻进了我的脑海似的，挥之不去。大概是因为时至今日，我再也没见过父亲写类似的文章了。我知道，《选择》写的是他的理想，是杨家湾山沟沟里“打望岩”对面那个少年的梦。

饭后，父亲急匆匆地赶回了工作岗位。母亲在家忙前忙后，给父亲收拾了一小箱子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父亲再回来时，便是提着母亲准备好的行李箱出门了，走到门口，母亲低声说了一句，“今天是元宵节呢！”父亲话语有些急促，“什么节不节的，顾不上了，你和儿子在家少出门。”出门时我没有起身送别，只听见父亲的一声“我走了”。在我印象中，父亲几乎不会出门前打招呼，我才明白，大概父亲真的很担忧和不舍。只是父亲仍是那样不善表达，煽情的话永远只能付诸文字，而我更甚，灌铅似的双腿挪也挪不动，明明盯着门口的方向，却只是挤出了一个“嗯”。或许，这也是我与父亲最相像的地方吧。

越是到深夜，回忆便越是清晰，便会记起曾经种种。记忆里的父亲明明是那么的严厉，撕破我的作业又或是耳光山响，可我又忽的看见父亲抱着小小的我坐在那小小的碰碰车里。我明了，父亲已然不是那个曾经的少年，他成长为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开始变得柔软，开始更多地关注我和母亲以及亲人朋友。而今，我似乎看见了曾经那个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文章抽烟的父亲。他仍然会为了理想而奉献，他选择了走上医者的路，所以那么坚定坚决。

从来没有如此牵挂和思念父亲。在我心中，他一直是那么的干练，甚至无所不能。而今天，我清楚地感受到，父亲似乎已慢慢变老，但在此时面对未知的困难和风险，他依然坚定地选择前行。

我希望，我会变得和父亲一样的有担当，我希望我不再那么沉默，会对爱的人大胆地表达。“根据目前的规律，一般临近半夜是最忙的时候，而解决一般两点多了。”父亲如是说。现在是凌晨两点，不知父亲是否已经睡下。希望您能安全度过这个时期，我和母亲在家等着您的好消息。

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肆虐，无数的父亲、母亲和子女站上了一线，我衷心祝愿所有仍然奋战在抗疫战线上的人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也衷心希望所有像我一样沉默的人大胆地表达出来，封锁城市但是不封锁爱，2020我们必胜！

【作者简介】杨立，24岁，湖北工业大学2018级硕士研究生。

（编辑谈金临 鲁彬彬  责编龙兵 高秉龙）